你说帘外海棠,锦屏鸳鸯;后来庭院春深,咫尺画堂(6) (第4/5页)
在他们需要她作出牺牲的时候,却统统跑出来,告诉她,我们是你的父母,你得为此贡献你的青春你的柔体甚至是你的器官。
这一刻,何可人感到失望至极。
这失望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原本刚刚萌发出的或许可以给何光耀捐肾的想法,都瞬间消散了去。
她站在门边,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若不是这时候迟宇新打来电话,她不知还要在那站多久。等接了电话,她想到沙发边坐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听不得使唤了。
她一只手按着玄关,单腿支撑着站着。
电话那边,迟宇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我有文件落在家里了。书房桌子右边的第一个柜子里。你拿了帮我送来。”
“我要是说,我不在家呢?”
迟宇新却是轻轻笑起来,何可人觉着即便是隔着电话自己都能看得见此时此刻,他的脸上浅浅的笑意。
他的语调温柔了些,“可能,我在家装了监控。”
“你以为我会一脸惊讶抱着手机说不可能你怎么能耍流氓呢?”何可人也笑,心情竟也好了些。“我一会给你送去。”
“好。路上小心。”
挂了电话,腿上的酸麻渐渐退了。何可人站了一会,往书房里去了。右边的第一个柜子里。
打开来,看见的,是一个黑色的文件夹。她也没看,换了身衣裳,便驱车前往迟宇新的公司。一路急驶,等赶到公司时,秘书却告知迟宇新正在开会,让她在会客室等着。
会客室里满满当当的摆放着黑色的玫瑰,何可人看了一眼,花色是黑红色,黑中透着红,红里透着黑,金丝绒质地一样。
因为尹芬上午的造访,何可人一直有些恍惚,看了一会那花,居然也没想太多,就在那花海中坐了下来。迟宇新这会开得时间有些长,她坐着无聊,随意地翻开了眼前的资料夹。
才看第一眼,她就愣在了那里。
迟宇新正看着监控里的画面,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从迟家宅子打过来的。
刚一接电话,母亲便在那头批评起来了,“你这孩子呀,从上次见到你到现在又多长时间了?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这都半个月了也没见着你回来。你就是不想着看安然,也总得回来看看你父母吧?”
迟宇新盯着那画面,没移开目光,只说,“我过几天回去。最近有些忙。”
“哪天回来提前说声。我给你做些你爱吃的。”
“嗯。我知道。”
迟太挂了电话,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安然已经坐在自己身边了。这些日子,她完全没了以前开朗外向的模样,不怎么说话,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等你爸病好些了,妈带你出去散散心?”迟太抓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迟安然摇了摇头,“不了。我这边工作丢不开。”停了停,她又说,“妈,您别担心我了。我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迟太长长地叹了口气,“欸,苦了你了。”
何可人怔怔看着那个资料夹,第一页上,并非是什么资料,而是她的照片。她百岁时照的照片,那会她圆嘟嘟的,穿这个红布兜,手里还捧着个奶瓶。
她一页一页翻过去。
整整28张照片,是她从一岁到28岁的照片。
从何家宅子,到学校,到临滨,到迟宇新的宅邸。记录了这二十八年来,她所有的足迹。这其中有过悲伤,有过绝望。而陪她迈过那道坎的,无疑,都是迟宇新。
这十年来,她一直不肯照相,所以很多相片,都是他偷.拍的。
最后一张,是她和迟宇新的结婚照。
照片上,她带着那副他送的耳钉,两个人紧挨着,他笑得那么温暖,温暖地……都不像是迟宇新。
何可人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这会议室里的布置。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过来,这些黑色的玫瑰,并非是迟宇新心血来潮放在这的。
它们,原本等着的,就是她。
她忽然想起,那一日,她拿着平板电脑缩在被子里翻看网页,在看见黑玫瑰的照片,万分感慨,“你是恶魔,且为我所属。这花语,实在是霸气。”
迟宇新只看了一眼,不咸不淡的语气,“你不是不喜欢玫瑰吗?”
“我只是不喜欢一般的玫瑰。”她义正言辞。
可安定月都。迟宇新当时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不屑。
可如今,这些罕有的玫瑰,就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
毫无征兆。
若不是今天见到这花,她甚至都忘记了是自己先提起的这茬。
会客室的门在这时候被推开。
迟宇新高瘦颀长的身形一步一步向她走来,他一直走到她面前,然后半跪下来,幽深的眸子凝视着她,“我从来不是个好人,不屑于遵守游戏规则,不理会伦理道德。但是,我愿意给你,陪着你度过此后的每一年,给你你所想要的一切。你愿意,陪着我过完后半生吗?”
他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坚定。
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温柔之色。17oxh。
何可人看着他,眼里渐渐蓄了泪,然后俯身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这世间,她所能拥有的,至少,还有他。
她埋在他的胸口,终于能够痛痛快快地哭出声来。眼泪不断地流出来,打湿了迟宇新的衬衫。她的手紧紧地捏着他的衣襟,身子因为痛哭而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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