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 第49节 (第2/5页)
圆儿便静静地立在了寮房外,听着郑衣息此起彼伏的笑声,心里的痛快更甚了几分。
只因那笑声凄厉又悲凉,悠悠远远地回旋在天际,漾着能撕破人心的沙哑与痛感。
不知笑了多久。
郑衣息才从寮房里走了出来,他木然着一张脸,无悲无喜地走到了圆儿身前,手里还捧着烟儿给他做的那一条对襟长衫。
左右手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伤了,正有丝丝缕缕的血迹从上头滴落,正砸在瓷白的地砖之上,无比触目,无比惊心。
他扬起头,问:“她怎么落得胎?又是得了什么病?如今葬在何处?连死前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一连串的疑问砸了下来,配着郑衣息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就仿佛他真的把烟儿看的极重要一般。
圆儿却是不吃他这一套,她眼睁睁地瞧着烟儿被百般磋磨欺辱,最后又心死绝望,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等来郑衣息一回。
她已是看穿了郑衣息的自私薄冷。
当即便挑着最尖利的话头说道:“爷难道不知晓吗?那日订婚宴时,前院锣鼓喧天。您即将要迎娶的那位正妻把姑娘叫去以后,以莫须有的罪名让她罚跪了好几个时辰。姑娘肚子里的孩子立时就没了。姑娘日日夜夜地盼着您能来瞧她一眼,哪怕就是一眼,可等了不知多少个日夜,落胎时、病重时辗转反侧的难眠,却是等不来爷的身影。”
郑衣息面色惨白,此刻他再没有理由驳斥,只能任凭噬骨的痛意与深切的愧疚摧心挠肝,将他的神魂理智统统剥开。
漫长的停顿之后,郑衣息才艰难地问了一句:“她被抬去了哪里?”
圆儿扫他一眼,神色愈发肃穆地说道:“姑娘临死前告诉我,说千万不必告诉爷她已死了这件事。”
郑衣息心下愈发钝痛,只下意识地以为是烟儿不想让自己伤心。
这个傻姑娘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临死前却还惦记着自己。
郑衣息又想起了书房翘头案上歪歪扭扭的“郑衣息”三个大字,也忆起了那一日烟儿为他处理伤口时的柔顺模样。
翻江倒海般的悔意将他吞噬。
“姑娘说,这辈子遇见您这么薄冷无情的人是她命里该有此劫,只愿您再别去扰了她的清净,也别在她死后假惺惺地收敛棺木。”
“她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下下一辈子、乃至于永生永世,都不想再与您有半分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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