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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七章 剑斩飞升巅峰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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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解释道:“此地是一处光阴长河的漩涡,类似归墟通道,光阴长短,路途远近,不可以常理揣度。”

陈平安点点头。

这类玄之又玄的大道显化,机会难得,实打实的千载难逢,哪怕只是多出一丝一毫的明了感悟,都等于在某条他人开辟出来的道路上,成功跨出一步,有了第一步,就等于有了大道方向。

所以陈平安才会拿夜游长剑试探虚实,

何况外边天地,一尊脚踩仿白玉京的金身法相,同时掌控剑仙幡子和五雷法印,再有那位类似阴神出窍远游的青衣道人,与那河上姹女以层出不穷的水法对攻。

都没闲着。

陆沉问道:“外边还在斗法?”

陈平安点头道:“元凶在砍白玉京了。”

元凶的每次递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白玉京实在太过,一些个暗藏深处的大道流转,哪怕陈平安是将其炼化的主人,一样未能完全勘破,再加上对道门术法一途,实在了解不多,很多地方,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就像山下凡俗的篆刻大家,能够刻出一方极佳印章,可事实上对于玉石内在肌理,都不敢说全部透彻。

所以只要确保那件仙家重宝,不至于被元凶砍碎就行。

元凶越是以能剑术拆解一座仿白玉京,陈平安越是可以袖手旁观,在旁观道。

唯一可惜,是玉符宫开山祖师所仿造之物,是大几千年前的那座旧白玉京了。

陆沉揉了揉下巴,“这就奇了怪了。”

元凶要是站着不动,就可以帮助托月山支撑更久。

不然看似施展神通,术法迭出,只会让陈平安朝托月山少递出几十甚至几百剑。

陈平安说道:“大妖元凶当然也希望痛痛快快厮杀一场,比如以纯粹剑修身份,与人问剑。至于是不是我,其实不重要,只要对手的境界足够,比如换成齐老剑仙,说不定这会儿都开始拿剑互砍了。”

稍后自己离开此地,一定让剑修元凶得偿所愿。

陆沉没来由说道:“那个家伙,到底吃掉了多少个拥有王座实力的蛮荒大妖?”

陈平安想了想,“很多。”

再次重复了一遍,“很多!”

周密的后手之一,就是料定白泽会重返家乡,心甘情愿辅佐剑修斐然,这位名义上的天下共主,一同与浩然对峙。

要知道文海周密阴神所在,是那个被他吞并大道的十四境修士陆法言,而阳神身外身,正是枯骨王座大妖白莹,此外还一鼓作气吃掉了切韵,黄鸾,曜甲在内等一众旧王座。

这还只是周密放在台面上的成果。

如果不是算准了白泽会重返蛮荒,估计以周密的胃口,还要在暗中吃掉更多的飞升境。

这种事情,恐怕除了周密,其实换成任何一位大修士,哪怕同样是十四境,还是谁都做不到。

陆沉由衷感叹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家伙真可以算是个……独醒之人。”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首先需要得到托月山大祖的默许,其次需要周密自身境界足够,拥有打杀十四境大修士的实力,

最后,也是最大问题所在,还是周密能够以自身的通天学问,解决掉那些大道相冲的隐患,周密还要保证不至于如此逆天行事,不被蛮荒天下的大道厌弃镇压,反而折损自身实力……

否则那位托月山大祖,为何不亲自来做此事?大可以凭此跨出最后半步,大道圆满无缺漏,真正跻身十五境。

非不愿,实不能。

极有可能,已经登天的周密犹有手段,让这些带往新天庭的“鸡肋”存在,剥离出来,再彻底打消殆尽,好让白泽弥补那份唤醒冬眠大妖的大道折损。

比如……真名皆归白泽?

那么陈平安的合道半座剑气长城,捻芯以缝衣人的手段,帮助陈平安承载大妖真名。

就成了一记不讲理的关键手。

拦阻白泽,截取真名。

准确说来,是留在人间的年轻隐官,阻拦身在天外的神人周密。

一条独木桥,好似有人拦路,截断津流,舍我其谁。

陆沉佩服不已,“先前在曳落河那边,白泽没有对你出手,确实不是一般的高人风范了。”

陈平安说道:“互换立场,我也不会动手,我尚且能够做到,白先生当然更是,无须担心什么。”

陆沉一时间呐呐无言,有点明白隐官大人的长辈缘是怎么来的了。

炉火纯青,出神入化,而且最重要是诚心啊。

陆沉犹豫了一下,问道:“陈平安,你其实不是左撇子,对不对?”

陈平安没有藏掖什么,“小时候上山,摔了一跤,右手被割伤,伤筋动骨一百天,干不了活,很长一段时间都得用左手,后来就习惯了,而且烧瓷拉坯,也讲究两手均衡,所以我谈不上左撇子右撇子。”

好看的风景,值钱的草药,往往都在险峻处。

陆沉彻底无语,“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极有可能,陈平安右手的出剑与递拳,从未真正下过死力,就算有过,在一切外人眼中,肯定一直隐藏极好。

所以陈平安伪装极好的“左撇子”,其实又是一层障眼法。

陈平安笑道:“又没碍着谁。”

遥想当年,那个泥瓶巷的草鞋少年,当时路过自己的算命摊子,那会儿瞧着多质朴,与人言语,从头到尾,没半句怪话的。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财迷依旧。

其实深究起来,陆沉倒是不奇怪陈平安的变化。

一本书字数越少,余味越长。反观字数一多,往往就越经不起细细推敲,不过白纸黑字,对错是非,毕竟都在里边了,一目了然,苦难,砥砺,坚持,取舍,远游,返乡,失望,希望。

陆沉瞥了眼陈平安手持长剑,神色凝重起来,“怎么回事?为何如此界限分明?”

在天外,她曾亲手斩杀披甲者。

陆沉在参加那场河畔议事的时候,就已知晓此事。

毕竟她是提着一颗头颅,参加的议事。

然后她就那么随手丢入光阴长河当中。

那一幕,陆沉相信自己就算再过一万年,都会记忆犹新。

但是按照陆沉的推演,她哪怕在那场天外厮杀当中,大道受损颇多,可仍是不至于当下这般境地,就像她是她,陈平安是陈平安,剑就是剑,持剑者就真的只是字面意思的持剑者。

陈平安低头看了眼手中长剑,说道:“我当年莫名其妙离开剑气长城,出现在海上一处名为造化窟的地方,后来发现被崔师兄不知以什么手段,打断了我与她的那份心神牵引。”

除了有意让陈平安误入歧途,一直如坠云雾,不得不反复扪心自问,人生到底是真实无疑,还是一场大梦虚妄,需要陈平安去选择。而造化窟三梦之后,彻底打断陈平安与她的牵连感应,又是第四梦的关键之一。

崔瀺好像故意让陈平安失去这份“心安”,教给这个小师弟一个道理,世间一切外物,都不足以成为一颗道心的依凭。

陆沉笑道:“绣虎用心良苦,这样的师兄上哪儿找去。”

“你也想要一个?”

“那就算了,免了免了,贫道小胳膊细腿的,多半无福消受。”

自家的师兄就很好嘛,白玉京大掌教,那是公认的道法高,脾气好。

话说回来,余斗,陆沉,陈平安,三人好像都是师兄代师收徒。

陆沉说道:“差不多可以了,此地久留无益。”

陈平安点点头,重新左手持剑。

长廊天地之外,元凶接连递出二十余剑,竟然成功斩断仿白玉京五城十二楼之间的衔接。

大妖元凶终于停剑,低头看了白骨裸露的持剑之手,出现了一抹恍惚神色,很快就眼神坚毅起来,抬头远望曳落河那边。

白先生终于返乡了。

那就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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