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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二章 国师陈平安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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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一脚踹你,力气太大,不小心抽筋了。”

“给揉揉?”

“滚一边去。”

今天,已经是老侍郎的董湖,就将这些过往,默默记起。

可惜这一路走来,没谁喝醉扶墙呕吐,也没个屁股可踹。

到了家门口,门房还等着没睡,老侍郎却只是坐在台阶上,静坐许久,洒然一笑。宦海沉浮半百年,老子听惯怒涛声,也曾说过不少硬气话。

别人不知。

良心自知。

街巷拐角处,老元婴修士还了马车,就立即回了这边,发现徒弟蹲在巷口嗑花生,只是好像有些不一样,刘袈也没多想,当是小崽子又趁着自己不在,偷偷喝酒,想一出是一出,老人便假装不知。

刘袈从袖中摸出块刑部头等的无事牌,刑部供奉和工部官员才没有阻拦,由着老元婴走到了那处水井旁边,刘袈探头探脑看了看,颇为遗憾,若是那些剑道痕迹没有被那女子抹掉,对于刑部录档的剑修,可就是一桩莫大福缘了。多看也看不出朵花,刘袈就双手负后,踱步回了巷口那边,对少年说道:“瞧见没,看看人家陈山主,找了这么个剑术通天的媳妇,以后你小子就照这个水准去找,所以少跟曹酒鬼厮混,好姑娘都要吓跑。”

赵端明说道:“师父,你咋个就没找个师娘呢?”

刘袈笑道:“师父年轻那会儿,可比什么陈平安、曹耕心可都要英俊几分,在一洲山上,那是出了名的风流倜傥,只是无心男女情爱一事,不然别说一位师娘,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少年直不隆冬说道:“师父,你该不是在梦游吧,赶紧醒醒。”

皇宫内。

宋和突然说道:“母后,不如还是我去找陈平安吧?”

妇人冷笑道:“胡说八道!你找他能聊什么?与他寒暄客套,说你当那隐官,久久无法返乡,真是辛苦了?还是你陈平安如今成了一宗之主,就再接再厉,多为大骊朝廷出力几分?还是说,陛下要学那赵繇一样,堂堂九五之尊,偏要低三下气,去认个小师叔?!”

宋和欲言又止。

妇人柔声微笑:“说了此事你别管,别被一场正阳山观礼,以及宁姚的出剑,乱了分寸,陈平安那场问剑的底子是什么?看似无理,实则分寸。对付陈平安这种喜欢画地为牢的山上人,我对付起来,比你更有把握。”

天禄阁屋顶上。

宋续有些心情复杂,正阳山的那场观礼,陈平安那场问剑的详细过程,他们不但有画卷,甚至还专门仔细拆解过每个环节,本以为落魄山陈平安和那龙泉剑宗的刘羡阳,已经足够不讲道理,不曾想今天又遇到了那个出身剑气长城的宁姚。

韩昼锦有些不以为然,小声道:“剑术是高,模样好看是好看,却不算太出彩。”

余瑜躺在屋顶上,头枕一只空酒壶,脑袋晃来晃去,翘起二郎腿,还是一晃一晃,随口说道:“那宁姚姿容再不出彩,陈平安一样配不上她。”

这位兵家修士的小姑娘,依旧是一骂骂俩。就像一个人的学问,可以多看书就有,唯独那份幽默感,多半得是天生的。那么有些发乎本心的“公道话”,与那避暑行宫的顾见龙差不多,真得靠天赋异禀。

担任京师道录的年轻道士,感慨不已,只是觉得这般登峰造极的惊艳剑术,岂会出现在人间。

那个在译经局尚未圆具的小沙弥,双手合十,赞叹道:“宁剑仙剑法无敌。”

宋续转头看了眼这个小和尚。

这个小沙弥曾经单独追捕过一位在各州流窜犯案的邪见僧,滥杀无辜,扬言被他打杀之辈,既有前世因果报业,此生当受杀身之报,竟然还敢自称只要哪天放下屠刀,依旧能够立地成佛。还说小和尚你杀人,却是破了杀戒的。回到京城译经局之后,小沙弥就开始闭门翻书,最终不但解开了那个心中疑惑,确定了那人错在何处,还顺便看了一零八桩佛门公案,等到小沙弥出门之后,道心澄澈,再无半点困扰,眼中所见,好像整座译经局,就是一处琉璃焕然的无垢道场,而佛门高僧所译数十卷经文,好像变幻为一尊尊佛门龙象。在那之后,小沙弥就一直在钻研“有无空”三字。

宋续再看了眼那个父亲曾经是逻将的京师道录,曾经在一处地方州郡,与一位犯禁野修在一条小巷中狭路相逢,转瞬之间就分出生死,事后年轻道士被人找到时候,满身伤痕,血肉模糊,靠墙跌坐在地,与那具尸体相对而坐,只是不知为何,年轻道士始终微微睁眼,脸上有些泪痕。

然后是那位出身清潭福地的女子阵师。

好像谁都有自己的故事。可好像谁都不是那么在乎。

余瑜第一个察觉到宋续的心境变化,问道:“咋了?”

不等宋续给出答案,小姑娘就已经大大咧咧道:“别多想,你反正没有当皇帝的命,这会儿都是金丹剑修了,山上大好前程,走啥回头路,傻子才做的事情,以后说不定见着了你大哥的儿子,后者都白发苍苍老头子了,结果见着你还是得喊一声皇叔,哈哈,‘后生可畏’嘛,那就继续好好修行,天天破境,比啥都强。”

宋续忍俊不禁道:“是极是极,能受良言善语好道理,就可以变成有钱人。”

余瑜有些吃瘪,恼羞成怒道:“别学那家伙说话啊,不然姑奶奶跟你急啊。”

一向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的宋续后仰倒去,伸出一手,“酒水拿来,得是长春宫的仙家酒酿。”

余瑜干笑道:“我哪里买得起那么贵到无法无天的酒水,先前与封姨瞎扯的。”

小和尚默念一句阿弥陀佛,“余瑜的方寸物里头,藏着七八坛。”

余瑜大骂道:“小秃子!”

小和尚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没来由感叹道:“小沙弥何时才能梳尽一百零八烦恼丝。”

余瑜愣了愣,大概是觉得小和尚真是在想正事儿,就暂且放过他一马,敲木鱼谁不会。

小和尚眼角余光微斜,哈。

韩昼锦提醒道:“余瑜,他在糊弄你。”

小和尚双手合十,“宋续说得对,漂亮女子惹不起。”

宋续说道:“我没说过。”

小和尚佛唱一声,说道:“那就是做梦梦见宋续说过。”

作为京城唯一一座火神庙,里边供奉着一尊火德星君。

祠庙不大,而且不对京师百姓开外,只有每逢京师走水,或是地方上边闹灾,礼部官员才会来这边。

封姨每次来京城这边帮那拨孩子传道,她就在这边落脚。

搭了个花棚,摆放几张石凳,今夜封姨小坐微醺。

庙祝是个老妪,只是凡夫俗子,因为上了岁数,如果不是因为火神庙这边实在无事可做,早就可以换人了。据说之前朝廷就打算换个庙祝,礼部衙门那边都录了档,但是某个精怪出身的小姑娘最后没来,才不了了之。

封姨双指拎着酒壶轻轻摇晃,听那壶中酒花的美妙声响。

树大招风这个道理,天底下大概再没有比她更懂的了。

文圣一脉的齐静春,大骊国师的崔瀺,剑气长城末代隐官的陈平安,当然还有那位五彩天下的宁姚。

大道高远,站稳极难。尤其是那证道长生不朽?就更难了。甚至不是资质不行,心性不够,恰恰相反,就像那位一身学问足可支撑起那份心比天高的绣虎,他选择的那条所走之路,就是放弃了太多其它道路,是崔瀺无法更换道路?自然不是。封姨喝了口酒,大概这就是没道理可讲的人性吧,于人心泥泞里,处处开花,风吹不摇落。

客栈还是没有关门打烊,不愧是京城,陈平安步入其中,老掌柜很夜猫子啊,好像正在看一本志怪小说,掌柜抬起头,发现了陈平安,笑着打趣道:“什么时候出门的,怎么都没个声儿。”

陈平安笑道:“掌柜,与你商量个事儿?”

老人放下书籍,“怎么,打算花五百两银子,买那你家乡官窑立件儿?好事嘛,算是帮它回乡了,好说好说,当是结缘,给了给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陈平安无奈道:“好歹容我先看看成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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