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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六章 青白之争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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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眼神欣慰,有了些笑意,“宝瓶此言极准,一语中的。”

故而问拳双方,两人身前真正所站之人,其实是一个未来的曹慈,一个以后的陈平安。

看在小宝瓶的份上,老秀才抬起的手,又落下,轻轻拍了拍左右的肩膀。

文庙广场上。

郦先生在内的一拨夫子先生,都纷纷现身,因为都听了消息,赶过来喝酒观战,当是事务繁重,找个机会散心了。

结果那两小子年纪不大,架子恁大,好像不愿被太多人旁观,竟是同时拔地而起,直接去往天幕处问拳了。

一抹青色一抹白,联袂远游天幕,期间换拳不停,各自撤退,再瞬间撞在一起,文庙地界,雷声震动,不少老百姓都纷纷惊醒,陆陆续续披衣推窗一看,明月高悬,没有任何下雨的迹象啊。莫不是又有仙师斗法,只不过听声音,刚好是在文庙上空那边,甚至不是几个神仙扎堆的渡口,咋回事,文庙这都不管管?

经生熹平没有立即逆流光阴长河,修缮文庙广场,只是收起了酒壶,抬头望向天幕。

一位老夫子蹲在白玉地面上,伸出手指,抹了抹裂缝,再环顾四周,遍地痕迹,忍不住惊叹道:“武夫打架都这么凶?那个年轻隐官递剑了不成?”

熹平摇头笑道:“不曾出剑,只是问拳。”

郦老先生以心声问道:“熹平先生,如果那小子出剑,不拘泥于武夫身份,那么这场架胜负如何?”

熹平说道:“还是曹慈赢,不过代价很大。”

极有可能,人间再无剑仙隐官,与此同时,浩然天下未来也会少掉一个武神曹慈。

郦老先生喝了口酒,笑道:“先前碰到过这小子,聊了几句,挺和气礼数一孩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年纪轻轻就当隐官的人,结果挨了一路冷眼闭门羹,也没见他生气半点。”

年轻人与老人言语时,坐在台阶上,双手虚握轻放膝盖,还会微微侧身,始终与人直视。

老人看待年轻人,后者意气风发、豪言壮语什么的,见过、听过就算,谁都是年轻人过来的,不稀奇。反而是有些细节,却会让老人牢牢记住。

所以文庙之外,都会觉得那位青衫剑仙,跋扈至极。

文庙之内不少陪祀圣贤和夫子先生,可能就会看得更多。

勉强还算一袭青衫的年轻人,好像挨了一记重拳,头朝地,从天幕笔直一线摔在地上,临近文庙屋顶的高度,一个翻转,飘落在地。

白衣随后现身,站在一旁。

曹慈与文庙台阶那边的熹平先生,抱拳致歉,然后离去。

陈平安同样抱拳,再重返功德林。

廖青霭见到曹慈之后,丝毫不担心这个师弟问拳会输,所以她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我之前说三十年内与他问拳,是不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只是这句话一说出口,廖青霭这个当师姐的,在师弟曹慈这边,就有些忐忑不安。如同一位学生,面对先生。

而廖青霭这些年,练拳一事,因为师父裴杯经常不在身边,需要忙碌军国大事,不然就是去蛮荒天下驻守渡口,所以廖青霭反而是与曹慈问拳请教颇多,曹慈当然是为她教拳喂拳,双方虽是师姐弟的关系,可在某些时候,廖青霭下意识会将曹慈当成了半个师父。

曹慈微笑道:“师姐,有这个念头,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难为情的,如果师姐能够彻底打消这个想法,我觉得算是与陈平安问拳的第一拳,不是坏事,是好事。”

廖青霭闻言后,再无半点负担。

她看了眼“很陌生”的师弟,印象中曹慈从未如此狼狈。

曹慈板着脸说道:“陈平安比我惨多了。”

说完这句话,曹慈仿佛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就笑了起来。

廖青霭看着这个师弟,不知道天底下有哪个女子,才能够配得上身边白衣。

到了凉亭那边,刘十六按住陈平安的肩膀,察看小师弟人身小天地山河万里的细微迹象,点头笑道:“还好,修养几天,问题不大。不过近期就别与人动手了,不然肯定会留下后遗症,一定要慎重。”

陈平安与君倩师兄点点头,然后转头对李宝瓶他们笑道:“没事,都别担心。”

好像有些牙齿打颤,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左右让李宝瓶三个先离开凉亭。

问拳结束后,陈平安除了伤势,一身血气、剑气和杀气太重。

尤其是郑又乾,在小师叔现身凉亭后,小精怪就立即脸色惨白。

君倩这才取出一只瓷瓶,递给陈平安,“每天三颗,大致跟着三餐走,一个月后,每天再减少一两颗,你自己看身体恢复的情况,酌情而论。”

陈平安右手下垂,整个人颓然坐在长椅上,立即用左手打开瓷瓶,倒出一颗,轻轻拍入嘴中。

老秀才坐在一旁,笑容灿烂,与这个关门弟子竖起大拇指。

学拳,练剑,治学,吟诗刻章,做买卖,找媳妇,为文脉开枝散叶,样样是强手。

陈平安与先生咧嘴一笑。

其实对于疗伤、养伤一事,陈平安更是行家里手。

所以当晚回了住处,熟门熟路,按部就班。

后半夜,陈平安睁开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先生好像大半夜独自一人,散步路过,只是停步片刻,却没有久留。

陈平安就继续屏气凝神,手掐剑诀,坐在蒲团上。

这天清晨时分,陈平安走出屋门,发现只有师兄左右坐在院子里,正在翻书看。

看了眼陈平安,左右说道:“我让宝瓶他们几个不着急过来,下午再说。”

左右继续看书。

陈平安坐在一旁,欲言又止。

左右头也不抬,“有话就说。”

陈平安硬着头皮说道:“师兄知道蒋龙骧大致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但是师兄很难真正与蒋龙骧为敌。”

左右放下手中书籍,转过身,问道:“怎么讲?”

陈平安给出心中的答案,“因为师兄是读书人,剑术再高,出剑还是会讲规矩,恪守礼仪。加上师兄不知道蒋龙骧到底做了哪些事情,坏事,好事,都不清楚,至于蒋龙骧哪些事情是有心行善,是在朝野沽名钓誉,哪些事情是无心行善,师兄只会更加不知道。既然不知道,师兄面对这些人和事,其实就会束手束脚。”

左右面无表情,不过没有拦着这个小师弟教训自己这个师兄。

“我知道。”

陈平安自顾自说道:“我就像是蒋龙骧的账房先生,会帮他记账,不收钱的那种。蒋龙骧给钱让我不当,都不行的那种。所以对付蒋龙骧这种人,我比师兄擅长很多。我知道怎么让他们真正吃痛,在我这边哪怕只吃过一次苦头,就可以让他们后怕一辈子。

想着恶人自有恶人磨,不对,如果恶人只有恶人磨,也不对,用恶事磨恶人,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说出这番话,陈平安是做好了师兄恼火的心理准备。

毕竟有些不敬。

只是不吐不快,早就想说了。

左右说道:“继续说。”

远处,老秀才和君倩正躲起来掌观山河,先生与学生俩人屏气凝神、目不转睛……看热闹。

这边,陈平安战战兢兢说道:“师兄,我的心里话讲完了,算不算道理,师兄说了算。”

左右看着陈平安,竟然突然笑了起来。

陈平安从没有在师兄这边,看到那种眼神。

印象中,左师兄只有在几个晚辈那边,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左右笑着点头道:“书没白看,都能与大师兄讲道理了。”

陈平安还是有些习惯性的惴惴不安,“师兄是说真心话,还是在心里边偷偷记账了?”

要知道自家文脉的账房先生,一早就是这个师兄。

左右摇头说道:“你这个当师弟的,不能总觉得事事不如师兄。如果在我这边,只会唯唯诺诺,先生收你这么个关门弟子,意义何在?”

远处,老秀才看着君倩手心画卷,忍不住训道:“就你话多,架子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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