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七百九十三章 很绣虎 (第4/5页)

加入书签

该如何收场?难道真要大打出手一场?打是肯定打不过,可总不能就这么灰头土脸返回鳌头山吧?

嫩道人嗤笑一声,“不用为难了,不砍掉你几斤肉,老子都没脸去见公子。”

对于鸳鸯渚修士来说,那轮悬空大日,从初亏到食既,最终食甚,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事情。

天地昏暗。

数百位练气士,尽在那黄衣老者的一座小天地中。

偷天换日的大手笔。

李宝瓶突然懊恼道:“不该帮忙的,给小师叔帮倒忙了!”

李槐心一紧。

李宝瓶说道:“怪我,跟你没关系。”

李槐哦了一声。

陈平安以心声与两人笑道:“没事。”

————

先前文庙那边,站在门口的经生熹平,与阿良说了句话。

阿良转述给身边几个。

左右正襟危坐,神色如常,看不出丝毫变化。

齐廷济笑道:“云杪?九真仙馆主人,如果没有记错,是仙人境。隐官大人什么时候都能打个仙人了?”

记得评选数座天下年轻十人的时候,陈平安当时好像还只是元婴剑修,山巅境武夫。

陆芝说道:“坠崖捡着武功秘籍了?”

阿良疑惑道:“陆姐姐,你是认真说事,还是在开玩笑?”

阿良再转头看着闭目养神的左右,“真不管管?你要是觉得打个仙人没意思,我来啊。”

左右睁开眼,望向那位大名鼎鼎的涿鹿宋子,“九真仙馆和大雍王朝又没长脚。”

九真仙馆如今是宋氏的附庸山头。

姓氏后边加个“子”,不容易的。

除了河边的陈平安,其实文庙附近一座小天地禁地,还有个。

加上河畔议事,就是一分为三,陈平安像是真身背剑,登上托月山,阴神出窍远游,阳神身外身去往了鸳鸯渚河边钓鱼。

至于礼圣为何如此作为,陈平安没有多想。

合道剑气长城之后,原本这种地仙常有事,都成了奢望。

陈平安发现此处,有点类似剑气长城的那三座“作坊”。

当下陈平安站在一长排屋子的其中一处门口,里边是十数位出身诸子百家的练气士,正在铸造一件机关傀儡。

屋内桌上图纸一摞摞,四处堆积了许多天材地宝。

是一场诸子百家练气士的分工、协同,铸造,炼制,叠加,符箓,机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一场战争,无非是物资,钱,人。战术,战略,人心。

礼圣说要打,就是最大的战略。此外其实还需要无数个细节的累加,帮助浩然天下变优势为胜势。

一位老修士抬起头,望向门口的陈平安,脸色不悦,“你来这里做什么?”

认得眼前这位年轻人,是那剑气长城的隐官,只是身份超然又如何,去文庙议事,站着坐着躺着都没关系,别来这边瞎掺和。

陈平安只好说道:“来这边看看。”

总不能坦白说是被礼圣丢到这边的。

老修士讥笑道:“精通术算?擅长机关术?是工匠名家出身?”

一连串的问题。

陈平安只是摇头,然后说道:“我就看看。”

确实好奇。

老人像是听见了个笑话,“不然你还能做啥?”

陈平安笑着点头,“不能做什么,只敢保证不耽误各位师傅忙正事。”

出门在外,有两个称呼,哪怕不讨巧,也不会惹人厌。

一个是先生。一个是师傅。

碰到像是读书人的,喊先生。碰到手艺人,就喊师傅。

老人大概是觉得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这小子识趣,总不好继续埋汰对方。

陈平安对此确实很习惯,半点不觉得窝囊。

轻轻跨过门槛后,双手笼袖,很快就停步,仔细打量起屋内的一切。

陈平安喜欢这里的氛围。因为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觉,好像回到了年少时的龙窑窑口。大家默然,各司其职,所有该说的言语,都在手头。

就像一座避暑行宫,也未必欢迎某位大剑仙的造访。跟剑修的境界、剑术高低无关,不过是术业有专攻。

在春幡斋,晏溟,纳兰彩焕,韦文龙,每天算账都很忙碌,而那位避暑行宫的扛把子,米大剑仙在那边,桌子为何靠近大门?当然是每天当那门神,做做样子而已。米裕心宽,每天还能喝个小酒儿,翻几本杂书,优哉游哉,就那么打发光阴。

所有的一技之长,其实都是一座小天地。

龙窑烧瓷的老师傅,肯定没有福禄街、桃叶巷那些大姓人家有钱,但是小镇富裕门户,如果要买瓷器,去窑口那边挑选“次品”,那就别拿捏有钱人的架子了,乖乖捎上几壶好酒,见了面,放下酒,开口说话,还得次次在姓氏后边加个师傅的后缀。

陈平安站在原地,安安静静当个木头人,约莫一炷香功夫,始终一言不发,才悄然离去。

老修士瞥了眼门口那边,觉得这个年轻隐官,还算守规矩。

在另外一处,陈平安发现屋内一拨人,好像精通长短术。

又一处,墙壁上悬有一幅幅堪舆图,练气士在对照文庙的秘档记录,精心绘制画卷。是在纸面上,拆解蛮荒的山河地理。

又一处,陈平安驻足良久,屋内修士脾气极好,虽然不像先前那位匠家祖师,没有认出陈平安的隐官身份,但是都有笑脸。

原来是计然家。别出商家,自成一脉。正在计算几条跨洲渡船的账目结算一事。

在鳌头山那边,刘聚宝所在府邸,这位皑皑洲财神爷,正在掌观山河,大堂上出现了一幅山水画卷。

他的妻子,已经自己忙去,因为她听说鹦鹉洲那边有个包袱斋,只是妇人喊了儿子一起,刘幽州不乐意跟着,妇人伤心不已,只是一想到那些山上相熟的婆姨们,跟她一起逛荡包袱斋,每每相中了心仪物件,可是难免要掂量一下钱袋子,买得起,就咬咬牙,看顺眼又买不起的,便要故作不喜……妇人一想到这些,立即就开心起来。

除了刘幽州,还有两位刘氏供奉,雷公庙沛阿香和柳岁余。

还有两个外人,郁泮水,与玄密王朝少年皇帝,袁胄。

少年皇帝神采奕奕,“这个隐官大人,暴脾气啊,我很中意!”

本事高,名气大,脾气暴,逮着个仙人,说干就干。

刘幽州嘿嘿笑道:“我家里书房那幅画,这下子肯定老值钱了。”

柳岁余坐在椅子上,姿态慵懒,单手托腮,啧啧称奇道:“他就是裴钱的师父啊。”

沛阿香在看见画卷中那铁骑凿阵式的一拳,疑惑道:“压境有点多了。与一位仙人厮杀搏命,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刘聚宝轻声笑道:“郁胖子,是不是很眼熟?”

郁泮水点点头,揪须眯眼,“手法很绣虎了。”

————

河畔,老秀才没有继续登山,而是让陈平安继续登顶,独自返回河边。

老秀才忧心忡忡,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真的不成?”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