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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他的本命瓷和弟子们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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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很简单。

历史上,哪怕撇开最早大道根脚不说,李柳也管理过一手之数的洞天福地,其中一座洞天一座福地,中土神洲的涟漪洞天,流霞洲的碧潮福地。它们曾经甚至都在三十六和七十二之列,只不过下场与比起下坠扎根的骊珠洞天还要不堪,如今都已破碎,被人遗忘。

————

裴钱这几天都在闭关。

夜以继日做一件事情。

在竹楼一楼的书案上埋头抄书。

快不得。

她只能老老实实,一个字一个字写得端正。

身为山头小管家的粉裙女童陈如初,一门心思想要兼任落魄山竹楼右护法的周米粒,都在竹楼这边伺候裴钱抄书,给她端茶送水,揉肩敲背。

终于在一天晌午时分,裴钱轻轻放下笔,站起身,做了一个气沉丹田的姿势,“神功大成!”

陈如初问道:“真抄完啦?”

裴钱斜眼道:“不但还清了债,还学宝瓶姐姐,多抄了一旬的书。”

裴钱双手环胸,冷笑道:“从明天练拳开始,接下来,崔前辈就会知道,一个心无杂念的裴钱,绝对不是他可以随便唧唧歪歪的裴钱了。”

陈如初欲言又止。

算了吧,反正都是一拳的事情。

她就不泼冷水了。

周米粒赶紧抬起双手,飞快拍掌。

裴钱趴在抄书纸张堆积成山的书案上,玩了一会儿自己的几件家传宝贝,收起之后,绕过书案,说是要带她们两个出去散散心。

陈如初多拿了些瓜子,周米粒扛着行山杖。

裴钱大摇大摆走向老厨子那边的宅子,要去找那个师父从北俱芦洲拐骗过来的未过门小师娘。

结果没在家。

裴钱就去找老厨子。

结果半路窜出一条土狗,被裴钱一个飞扑过去,一巴掌按住狗头在地,一手抓住嘴巴,娴熟拧转,让那狗头一歪。

裴钱蹲在地上,问道:“你要造反?这么久了都不露面?说!给个说法,饶你不死!”

那条土狗只能呜咽。

裴钱一个拧转,狗头瞬间转向,点头称赞道:“好胆识,面对一位杀人如拾草芥的绝世高手,都可以一言不发,凭这份英雄气魄,就可以不死。”

土狗赶紧摇了摇尾巴。

裴钱却没有放过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她抬起一只手掌,周米粒立即递过去行山杖,打狗还需打狗棒,捅马蜂窝的时候,行山杖的用处就更大了,这是裴钱自己说的,结果裴钱没好气道:“瓜子。”

粉裙女童赶紧放了一把瓜子在裴钱手上,裴钱一手嗑瓜子,一手始终拧住土狗嘴巴,“来,学那书上的高人,冷冷一笑。”

土狗扯了扯嘴。

裴钱又说道:“换一个,学那江湖演义小说的坏人,来个邪魅一笑。”

土狗又变了眼神扯嘴角。

裴钱一皱眉,土狗心知不妙,开始挣扎。

却被裴钱拽着土狗,她站起身,旋转一圈,将那条土狗摔出去七八丈。

然后裴钱嗑着瓜子,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位男子和年轻女子。

她歪着脑袋,看了半天之后,蓦然笑容灿烂,鞠躬行礼。

陈如初弯腰喊了一声周先生。

周米粒有样学样。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

姜尚真望向那个当年就觉得挺有趣的黑炭小丫头,笑眯眯道:“如今成了陈平安的开山大弟子?很好,我觉得陈平安的眼光很不错,愿意带你离开藕花福地。”

裴钱小鸡啄米使劲点头。

这家伙马屁功夫不耐啊。

不过这家伙能够认识自己师父,真是祖坟冒青烟,应该多烧香。

所以裴钱笑道:“前辈去过咱们山顶的山神庙没有?”

姜尚真笑道:“去过了。”

裴钱又问道:“那么那座龙州城隍阁呢?”

州城隍的那个香火小人儿,如今是她的半个小喽啰,因为早先它带路找到了那个大马蜂窝,事后还得了她一颗铜钱的赏赐。在那位州城隍老爷还没有来这边任职当差的时候,双方早就认识了,当时宝瓶姐姐也在。不过这段时日,那个跟屁虫倒是没怎么出现。

所以一有机会,她还是想着为城隍阁那边添些香火。

姜尚真摇头道:“这地儿倒是还真没去过。”

与姜尚真告辞离去后,裴钱带着她们两个去了台阶之巅,一起坐着。

朱敛带到山上的少女岑鸳机,正从半山腰那边,往山上练拳而走。

按照粉裙女童这个小耳报神的说法,前不久岑鸳机一天之内必须走完三趟台阶,山脚山巅来回为一趟。

三个小丫头,肩并肩坐在一起,嗑着瓜子,说着悄悄话。

姜尚真回到自己院子,摇头笑道:“总算知道南婆娑洲那位醇儒的肩头,为何会被偷走一轮明月了。估摸着藕花福地的,也被老观主摘取大日于手,撷取精华,放在了这个小丫头的另外一颗眼眸当中。”

鸦儿听得惊世骇俗。

姜尚真瞥了她一眼,“是不是很憋屈,自己如此辛苦修行,好像一辈子都比不上别人一桩机缘?”

鸦儿不敢说话。

姜尚真笑眯眯取出一件半仙兵品秩的真境宗未来镇山之宝,“我诚心送你,你接得住吗?不会死吗?会的,而且你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是刘老成,还是刘志茂?还是那些玉圭宗跟过来的大小供奉。随便用点心计手段,你就会咬饵上钩,然后身死道消。”

鸦儿安静等待姜尚真这位宗主收回那件半仙兵。

但是姜尚真却攥紧那颗珠子,一巴掌打入女子眉心处,微笑道:“送你了。省得你以为抱上了一条大腿,就可以安心修行。虎狼环伺之地,还这么跟在藕花福地一样不长心眼,可不行。”

鸦儿如置身油锅之中,神魂被煮沸,双手抱头,疼痛得满地打滚。

姜尚真早已挥袖造就小天地。

“我要拿你去钓一钓刘老成和刘志茂的心性,山泽野修出身嘛,野心大,最喜欢自由,我理解。他们忍得住,就该他们一个跻身仙人境,一个破开元婴瓶颈,与我姜尚真一起登高,共赏风月。忍不住,哪怕动心起念,稍有动作,我就要很痛心了,真境宗白白折损两员大将。”

姜尚真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天底下所有的修士,几乎没几个,意识到唯有自己的心性,才是真正可以伴随一生的护道人。”

————

南苑国京城陋巷中。

一位青衫少年正坐在多年不换的板凳上,想着事情。

陆先生在几年前告辞离去,说是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在外边重逢,在这座天下就别想了。

那会儿陆先生,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二人了,与那位貌若稚童、御剑远游的湖山派老神仙,俞真意,实力相差无几。

不但如此,北晋国在龙武大将军唐铁意的率领下,大军北征草原,战功彪炳,在那之后唐铁意和北晋兵马就不再大动干戈,任由草原陷入子杀父、兄杀弟的内讧。

而且唐铁意还数次孤身北上,以一把佩刀炼师,手刃无数草原高手。

臂圣程元山不知为何在南苑国之行过后,便放弃了草原之上的所有富贵家业,成为湖山派一员。

松籁国则在湖山派一手扶植起来的傀儡新帝主政之下,大肆搜寻适合修道之人。

陆舫的鸟瞰峰,与簪花郎周仕的春潮宫,一直处于封山状态。

只不过这些天下大势,青衫少年郎只是默默看在眼中,更多还是读书,以及修行。

先生种秋,陆先生,各自陪他曹晴朗走过一次南苑国五岳。

既是远游,也是修行。

当时少年手上就有那本五岳真形图,国师种秋当年得到这件仙家之物后,担心被俞真意夺走,一直试图销毁而无果,后来不知道陆先生说了什么,国师就将这本书交由曹晴朗保管。曹晴朗也大致猜出一些端倪,陆先生其实如此针对俞真意,既是为己,也是为了这本玄之又玄的神仙书。

两位先生,传授曹晴朗的学问,又有偏差。

先生种秋所授学问,循序渐进,礼仪醇厚。毕竟种秋是一位被誉为文国师武宗师的存在。

先生陆台所教,驳杂而精深。而这位陆先生,在这座天下横空出世,崛起速度,更是前无古人。他的几位弟子,无一例外,都成了雄踞一方的枭雄豪杰。

响起敲门声。

曹晴朗走去开门。

是一位双鬓霜白的老儒士。

南苑国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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