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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二章 天下大势,皆是小事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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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已经可以收官了。

换成一般情况,遇上这么一位极其擅长厮杀的金丹剑仙,他们若是仓促遇上,也就只能是早死晚死而已,能够逃出一两个,就算对方心慈手软了。

可山上修士之间的厮杀,境界、法宝自然极其重要,却也不是绝对的定数,而且天底下的战力,从来不是一加一的简单事情。

他朝那位一直在收拢魂魄的刺客点了点头。

后者站起身,开始步罡掐诀,心中默念。

符阵当中的青衫剑仙本就身陷束缚,竟然一个踉跄,肩头一晃,陈平安竟然需要竭力才可以稍稍抬起右手,低头望去,掌心脉络,爬满了扭曲的黑色丝线。

好像整条胳膊都已经被禁锢住。

陈平安握拳一震,仍是无法震去那些漆黑脉络。

与此同时,那位身材魁梧的刺客摘下巨弓,挽弓如满月。

河面上的黑袍人微笑道:“入了寺庙,为何需要左手执香?右手杀业过重,不适合礼佛。这一手绝学,寻常修士是不容易见到的。如果不是害怕有万一,其实一开始就该先用这门佛家神通来针对你。”

一枝光华遍布流转的箭矢破空而去。

被那人左手握住,冲劲极大,那一袭青衫剑仙不得不转过脑袋,才躲过箭尖,左手拳罡绽放,绷断了箭矢,坠落在地。

脚下那张不断缩小的棋盘,最终无数条纤细光线,犹如活物攀援墙壁,如一张法网瞬间笼罩住那一袭青衫。

而那魁梧壮汉挽弓射箭不停歇,在六枝过后,皆被那一袭青衫拍飞,河上黑袍人纹丝不动,一抹剑光激射而去。

那人伸手以左手掌心,竟是攥住了那一口凌厉飞剑。

龙门境瓶颈剑修的飞剑,那也是飞剑,何况只谈飞剑锋锐程度,已经不比寻常金丹剑修逊色了。

那人由于要阻挡、禁锢飞剑,哪怕稍稍躲避,依旧被一枝箭矢射透了左边肩头,箭矢贯穿肩膀之后,去势依旧如虹,由此可见这种仙家箭矢的威力和挽弓之人的卓群膂力。

右手已经被神通禁锢,左肩再受重创,加上符阵缠身魂魄震颤,这位青衫剑仙就绝无还手之力了。

隋景澄泪流满面,使劲拍打养剑葫,喊道:“快去救你主人啊,哪怕试试看也好啊。”

可是她腰间那只养剑葫,唯有寂然。

隋景澄不是惜命不敢死,不是不愿意策马前冲,而是她知道,去了,只会给前辈增加危机。

她开始痛恨自己的这种冷冰冰的算计。

隋景澄一咬牙,一夹马腹,捻出三支金钗,开始纵马前奔,大不了我先隋景澄死,说不得还能够让他无需分心自己。便自然不会耽误前辈杀敌脱身了。

浑身浴血、魂魄煎熬的陈平安左手一甩,将那把即将约束不住的手心飞剑丢掷出去,微笑道:“就这些?没有杀手锏了吗?”

那个以佛门神通禁锢青衫剑仙右手的刺客,沉声道:“不对劲!哪有受此折磨都无动于衷的活人!”

陈平安右臂下垂,任由那座符阵覆身。

一脚踏出,在原地消失。

先杀阵师。

这是大隋京城那场惊险万分的厮杀之后,茅小冬反复叮嘱之事。

那位矮小男子自然知道自己的重要性。

地遁而走。

河上黑袍人的飞剑与挽弓人的飞剑与箭矢,几乎同时激射向矮小阵师身前之地。

但是那一袭青衫却没有出现在那边,而是稍稍偏移五六步,左手攥住了那个女子的脖子,提在空中,女子当场死绝,魂魄都已被如洪水倾泻的浑厚罡气瞬间炸烂。

将手中尸体丢向第二枝箭矢,陈平安一跺脚,大地震颤。

闷哼一声,那阵师破土而出,出现在魁梧壮汉身后,陈平安随便一挥手,将那押剑符和其余几张黄纸符箓一并打碎。

然后再次消失了身影。

一拳洞穿了那位黑袍之内披挂甘露甲的魁梧汉子胸口。

透过心口后背的左手,刚好五指攥住那阵师的面门,后者整颗头颅砰然绽开。

河上黑袍人叹息一声,收起了那口飞剑,身形迅速没入水中。

只剩下那位能够以杀业多寡禁锢修士一条手臂的练气士,身躯颓然倒地,魂魄化作一缕缕青烟四散而逃。

飞剑初一十五齐出,飞快搅烂那一缕缕青烟。

陈平安依旧右臂下垂,肩头微晃,有些踉跄,依旧一两步便掠到了溪涧之中,站在那黑袍人消逝处,手中多出一把剑仙,一剑刺下。

整条溪涧的水流都砰然绽放,溅起无数的水花。

只是山巅附近,有一抹身影贴着崖壁,骤然跃起,化虹而去。

陈平安松开手,手中剑仙拉出一条极长金色长线,飞掠而去。

而且陈平安环顾四周,眯眼打量。

飞剑初一十五分别从两处窍穴掠回陈平安气府。

陈平安最后视线落在对岸一处石崖,缓缓走去,“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你不该祭出飞剑的,不然真就给你跑了。”

石壁之中迅猛掠出那位雪白面具黑袍人。

双方飞剑互换。

陈平安左手护住心口,指缝间夹住那把飞剑,对方剑尖距离心脏只有毫厘之差。

而对方眉心处与心口处,都已经被初一十五洞穿。

被陈平安双指捻住的那一口飞剑瞬间黯淡无光,再无半点剑气、灵性。

然后迅猛丢掷而出。

那位犹有一线气机却心知必死的黑袍人选择自尽,炸碎所有关键气府,不留半点痕迹。

陈平安倒掠出去,飘荡过溪涧,站在岸边,收回两把飞剑,一拳打散激荡气机的絮乱涟漪。

剑仙返回。

被陈平安握在手中,左手拄剑,深呼吸一口气,转头吐出一口淤血。

隋景澄策马前冲,然后翻身下马。

陈平安转过头,说道:“没事。”

隋景澄眨了眨眼睛,陈平安笑道:“对方没后手了。”

隋景澄这下子才眼眶涌出泪水,看着那个满身鲜血的青衫剑仙,她哽咽道:“不是说了沙场有沙场的规矩,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干嘛要管闲事,如果不管闲事,就不会有这场大战了……”

陈平安蹲在水边,用左手勺起一捧水,洗了洗脸,剑仙矗立在一旁,他望着重归平静的溪涧,潺潺而流,淡然道:“我与你说过,讲复杂的道理,到底是为什么?是为了简单的出拳出剑。”

隋景澄蹲在他身边,双手捧着脸,轻轻呜咽。

陈平安说道:“你运气好,那些刺客的尸体和附近地带,你去搜罗一番,看看有没有仙家法宝可以捡。”

隋景澄破涕为笑,擦了把脸,起身跑去搜寻战利品。

约莫一炷香后,两骑沿着原路离开山谷,去往那座村落。

陈平安身形微微摇晃,那条胳膊已经稍稍恢复知觉。

隋景澄脸色好转许多,问道:“前辈,回去做什么?”

陈平安说道:“让那些百姓,死有全尸。”

隋景澄使劲点头。

然后隋景澄有些愧疚。

陈平安缓缓说道:“不用如此,人力有穷尽时,就像你爹在行亭袖手旁观,事情本身无错,任何看客都无需苛求,只不过,有些人,事情无错再问心,就会是天壤之别了,隋景澄,我觉得你可以问心无愧。记住,遭逢劫难,谁都会有那有心无力的时刻,若是能够活下来,那么事后不用太过愧疚,不然心境迟早会崩碎的。”

隋景澄犹豫了一下,转头望去,“前辈,虽说小有收获,可是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会后悔吗?”

陈平安抬起左手,向身后指了指,“这种问题,你应该问他们。”

隋景澄没有顺着那位青衫剑仙的手指,转头望去,她只是痴痴望着他。

————

村落那边。

从暮色到深夜再到拂晓时分。

两骑缓缓离开,继续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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