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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五) (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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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煦听完,忍不住笑道:“那只能说严几道教出了个好学生啊。”

沈曾植被这话逗乐了,“那严几道在北洋水师学堂当总教习,学生可更多。却没见教出如此出类拔萃的。否则的话……”说到这里,他觉得提及甲午海战的失利那就是背后说人坏话,沈曾植立刻闭口。

冯煦本来也是开玩笑,听沈曾植有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他接过话头,“沈兄,现在你应当得出,这些年轻人虽然颇具才华,却毕竟是年轻。任由他们干起来,定然会干出很多出格的事。我当时之所以决定出来做些事,其实是严几道求过我,让我出点力。在这些年轻人妄为之时,总得有人出来说他们吧。但现在来,陈克虽然年轻,有时候办事也完全不靠谱。却是个肯听正言肯走正道之人。沈兄学识更胜于我,何不一起出来做些事?”

“就人民党对地主士绅的凶狠手段,我实在是不能出来做事。”沈曾植叹道。

冯煦听了这话也很是无语。人民党对待地主士绅的凶狠,从人民党生存发展的道理上来说,的确讲得通。而且实际执行之后,无数百姓们也的确活过了水灾。然而这却并不是冯煦肯出来办事的原因。沈曾植被称为大儒,世人盛赞其学问出众。冯煦同样被称为江南才子,学问并不比沈曾植差到哪里去。

他初时不肯出来,因为了解了人民党对地方士绅的残酷打压之后,冯煦认为人民党定然不会长久。地主士绅未必是什么好人,特别是在安徽这个比较贫困的地方,有围子的地主士绅都是地方上的恶霸。冯煦当过凤阳府的官,对围子里头的地主们了解的很。但这些地主恶霸,好歹能够维持一下地方上秩序。若是一地没了人维持秩序,往往比有地主恶霸维持糟糕秩序的时候要更加糟糕。在这点上,有着丰富地方从政经验的冯煦是很清楚的。

正因为清楚这点,冯煦对人民党在秩序建立方面格外在意。调查研究之后,冯煦真的是大吃一惊。对于秩序的理解程度,冯煦竟然找不出满清朝廷里头有人能与之相比的。在摧毁之前,陈克已经非常清楚该怎么重建。而且陈克周围还有一群受过教育的青年,不仅是有这些青年,陈克始终致力于对人民党部下的教育。为了能够弄到教育人力,陈克甚至敢抢安庆的女学生们到根据地当老师。

在陈克的努力下,旧有的社会秩序维护者固然被消灭,但是新的社会秩序维护者却立刻跟上了趟。这些新上来的人虽然年轻而且缺乏经验。人民党却通过建立新制度的模式,不是靠出类拔萃的官员来治理地方,而是组织起“边工作,边学习。以工作促学习,以学习推进工作”的党组织模式。这个新生的组织年轻有朝气,能力方面距离完美无缺自然差的远,但比起被打倒的那些地主恶霸却是胜过不少。冯煦原本以为“天下大乱”的局面根本就没有发生,甚至很有可能根本不会发生。

这才是冯煦肯出来办事的真正原因。作为一名有着起码良心的官员兼学者,冯煦认为自己有义务为中国办点事。虽然他已经完全不可能让满清有丝毫起色,但是面对这些有着无限可能性的青年,冯煦认为自己应该承担起年长者该承担的教育义务。当然,前提是这些年轻人肯向冯煦学习的话。

不过冯煦最终还是没有对沈曾植说这么多。冯煦很清楚,强扭的瓜不甜。沈曾植既然对人民党的政策不能接受,那沈曾植自然更不可能接受人民党“为人民服务”的理念。若是强拉沈曾植出来办事,只怕结果反倒是害了沈曾植。

“沈兄,咱们就把这次谈话的内容记录下来吧。”冯煦说道。

在沈曾植与冯煦隔壁的屋子里头,陈克与路辉天经过一番讨论,最后决定了新的谈判策略与说话方法。尽管如此,路辉天还是有些不满意。“陈主席,咱们这么说话,是不是太示弱了?”

“刚才也都谈过了,咱们一开始是说的太多,把原本袁世凯该说的话都给说了。咱们把袁世凯该说的话给说了,那让袁世凯说什么?他不就没话可说了?这不是示弱,这是谈判。”陈克解释着。

路辉天还是想说服陈克改变点策略,“现在袁世凯有明显的弱点,咱们不说袁世凯的弱点,却只说咱们的弱点。这怎么都让人觉得不对。”

陈克解释道:“袁世凯肯定比咱们更清楚他自家的事情,咱们说咱们自己的弱点,那是为了接下来告诉袁世凯咱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然的话,袁世凯不信咱们真的会采取哪些策略。”

路辉天觉得陈克这态度有点离谱,“咱们和袁世凯是你死我活的敌我斗争,咱们告诉他咱们的弱点,这不是资敌么?”

“告诉不告诉袁世凯,这些弱点都是会存在的。只是有些弱点袁世凯迟早会知道,有些弱点袁世凯未必会知道。咱们说的都是袁世凯迟早会知道的事情。这自然不是资敌。”陈克耐心的解释着。

路辉天其实也知道这些,他只是根本不想对北洋示弱而已。二次反围剿之后,人民党歼灭了北洋最据实力的第三镇。人民党对北洋的态度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从忌惮变成了彻底轻视。同志们认为,北洋也好满清也好,根本打不过我们。既然打不过我们,北洋还有什么可得瑟的?带着这股傲气向“手下败将”袁世凯表示“善意”之后,居然会被袁世凯给“拒绝”了。年轻的路辉天当然是不能接受了。

虽然没有别的借口,路辉天还是继续问,“陈主席,咱们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找王士珍谈话,王士珍他烦了,敷衍我们怎么办?”

“刘备为了请诸葛亮出山,那可是三顾茅庐。咱们肯定没有刘备的口才,而王士珍和咱们又是敌对关系。要是只用三次就能让王士珍烦了,那还说明咱们干的不错呢?路书记,有一件事我认为还是可以确定的。无论咱们说的内容王士珍怎么反对,但是王士珍从心里头并不拒绝和咱们谈判。北洋现在遭到了这么大的打击,王士珍绝对想从咱们这里得到更多的情报。所以怎么谈,王士珍都未必会烦。”

路辉天再也找不到其他借口,他应道:“希望如此吧。”

“行啦,咱们互相对方的衣服是不是整理好了,打起精神继续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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