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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光复会的态度(四) (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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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受伤最难治的伤势之一,就是子弹留在体内的类型。子弹从人体一遍打进去,从另一边穿出来,这是贯通伤。贯通伤着伤口大,出血多,不过只要没有打断打伤大动脉,止了血,防止化脓感染,反倒不容易出事。子弹留在体内的那种,需要开刀取出子弹,而且天知道子弹会把什么脏物带进人体内,留在人体内的金属弹头也会引发身体的病变,属于极为难治的。若是子弹在人体内留下多块残片,那就更加难治。

工农革命军的野战医院一直是跟着部队在战场上,还真没有处理十几天旧伤的经验。光复会伤员这种没取出子弹的伤员,有些伤口表面愈合了,有些伤口则是化脓了。一旦切开,很可能会导致病菌进入血管,这可是要命的。

陶成章是个大气的人,他知道若是不及时治疗,会造成不少死者。所以他明确表示,不管能不能救过来,光复会只会感激人民党出手相救的恩情。结果人民党医疗队的青年们就真的信以为真了。这些“傻孩子”虽然有过与光复会的冲突,不过他们真的满脑子都是救人的念头,完全没想到他们现在根本就不是在根据地。大家绞尽脑汁的制定手术计划,主刀医生甚至还在手术前多休息了几个小时,以求精神饱满的投入手术。

意料之中的,两天的手术里头,一百多这种重伤员,有九个人没能活着下手术台。剩下的伤员,术后的情形都不太好。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一百多人受伤十几天,体力都有比较大的消耗。动了手术后,情况自然不可能立杆见影的好转起来。术后的第一天,又死了五个伤员。

对这些死于手术的伤者心怀愧疚,是这些医生们共同的心情。“如果我能再注意那条血管一点,如果我能在切口的时候更小心一些。那么伤员很可能就会活下来。”

如果一个医生在手术中没有能够救过来病人,这位医生丝毫没有愧疚,只是认为“我已经做到了最大的努力,这病人的死就是纯粹命不好。”这种医生是不合格的。人民党自己也绝对不敢把战士的生命交到这等冷血医生的手里头。所以在培养医生的时候,这方面的思想教育同样是跟的上。自要肯勤勤恳恳的学习,研究,医术总是会不断进步的。不过若是医德败坏了,这医生基本上就没救了。

黄正淳作为政委,哪怕这些同志们的“人道主义精神”使得大家更能容忍光复会的无礼,他依旧认为这是件不错的事情。

在人民党的会议到达尾声的时候,光复会的会议则是艰难的进行着。陶成章和光复会的那些干部们大多数都有共识,攻打南京的时候尽可能有专业的军队医院。敢死之士是现在光复会的真正王牌。既然死都不怕,那说明这些人必须投入到极为接近死亡的战斗中去。哪怕是不管军医院对士气的鼓舞作用,仅仅是出于自己的良心,这些作为光复会骨干的敢死之士们一旦受伤,也要竭尽所能的救治。光复会自己没有人民党这样的军医队伍,他们也在上海拼命寻找医生。到人民党医疗队基本完成了救治工作,准备启程回安徽的时候,依旧没能从上海找到肯到杭州来的外科医生。

陶成章并没有认识到人民党与光复会基于深层的矛盾,他在意的是表面上的全面冲突。

在手术前陶成章对光复会干部严令,不管能不能救活,都不许找人民党医疗队的麻烦。光复会的干部们倒也都答应了。前期的外伤治疗中没死人,伤员情况都得到了好转。可手术中手术后突然间死了十几个,这些人原本都没事,是接受手术后才死的,死者的亲属们在巨大的心理落差下当然不能接受了。

医疗队事先的通告,被理解为推脱责任的理由。其实这年头也不是没有医闹,大户人家的病人病,若是医生没治好,大户人家闹起来,弄得医生倾家荡产并不算稀奇,弄到送命的也不是没有的。这次杭州战役里头,光复会的干部们倒也是冲在进攻队伍前头,受伤的干部并不是一个两个。死者里头有六个是干部,他们在光复会里头的亲人也是干部,这些人倒不敢冲进伤兵营对医疗队下手,不过指着医疗队破口大骂的事情他们倒是敢干。

陶成章并不清楚,人民党的医疗队其实不在乎这种事情,他们能理解亲人战友不能立刻接受生离死别的心情。“悲伤的五个阶段”,否认、生气、磋商、沮丧到接受。这是外科大夫们普遍要学习的心理方面的知识。

陈克很爱美剧,虽然没有任何数据和实证的支持,这些理论却在西方流行了很长一段时间,陈克也接受这种现实中比较能用来当作指导性的知识。

陶成章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指责会导致人民党医疗队下次再也不会与光复会合作。虽然陶成章对事情的分析与人民党的认知大相径庭,不过其结果倒是有些不谋而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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