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殿下 (第3/5页)
何广听出来耿笛似乎误会了什么,他笑容不变,说:“老将军这样认同我们是我等之幸,不过,老将军,我并非主宰。我们主公另有其人。”
“哦?”耿笛意外了,他见何广身材消瘦,却自有一股胜券在握的气场,他便以为眼前这人就是此次行动的头领。没想到,何广竟然还不是主公?耿笛好奇了,问:“何公足智多谋,风度倾人,竟然还不是主公。能让何公甘心追随的人,不知该有何等风仪?”
何广笑而不语,他转了个话题,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老将军是聪明人,想来如今不必何某多说,老将军已经猜得差不多了。既然如此,何某也不和老将军兜圈子,不妨直说了罢。老将军对如今天下形势怎么看?”
耿笛脸色也沉下来,他眼神苍老但并不浑浊,如年老的鹰隼般,即便羽毛尽数脱落也不减其锐利:“我朝立国多年,下和南廷隔江而治,西和北周针锋对峙。我等不过一介武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哪里知道天下的形势?圣上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天下的形势就如何发展。”
何广笑容更加温和儒雅:“皇帝亲信奸佞,无故猜忌耿老将军,几度将老将军下狱不说,还差点害死将军。都到如此地步,老将军还是不肯另栖其主?”
耿笛良久不说话,过了一会,他目露感慨,叹道:“老夫一辈子打打杀杀,曾以为我最好的归宿便是死在战场上,死后能落个棺冢便是大幸。如今能再看到我年幼的孙儿已经是意外之喜,老夫感谢你们主人的心,可是,大丈夫一生但求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你们主人想做的事,老夫不能答应。”
何广暗暗皱起眉,他们费了大功夫才将耿笛营救出来,就是看中了耿笛在西南边境的影响力。早就知道耿笛固执又愚忠,但是何广没想到他竟然这样难搞。如果耿笛不配合,那他们的起兵威胁很大,兵力也不足以抗衡驻守潼关的耿家军。
慕容檐离开兖州后,马上和军中人接头,悄悄回到慕容氏的起家之地,怀朔镇。怀朔是六镇之一,北疆六镇曾是前朝最重要的军事力量,鼎盛时王孙贵族、鲜卑权贵以及世家肱骨之才全都争相来六镇服役,朝中军中一大半实权之臣都是提拔自六镇。
六镇本就民风剽悍,自那时起发展成纯粹的军镇,城中没有民,家家户户都是军户,无论男女老少都习武练射。后来前朝迁都,一部分鲜卑贵族留在六镇,另一部分跟着前朝迁去洛阳。后来这部分迁都的贵族趁着改革攫取权力,成了既得利益者,反而是留在边关、镇守家园的传统鲜卑贵族被边缘化。之后六镇的权力被一收再收,六镇军户经济困顿,政治话语权流失,忍到最后忍无可忍,爆发了六镇之乱。
前朝迁往南边后沉迷享乐礼佛,军队怎么可能打得过以骑兵立足的六镇军,前朝皇室费尽全部力气镇压了六镇起义,但是也耗尽了自己的气数,反而在平乱过程中培养起一大批军阀权臣。比如如今的北齐慕容家,便是出身怀朔镇,最后被前朝招降,再比如慕容家的死对头北周贺兰氏,也是出自同属六镇之一的武川镇。
前朝虽然镇压了六镇之乱,可是也最终亡于六镇之人的手中。慕容和贺兰两个家族取而代之,步入兴盛,然而六镇却无可避免地日渐衰落。再加上朝中尹轶琨弄权,许多传统鲜卑家族被接连排挤,这些人私底下已经不满许久。何况还有一点,如今皇帝是明武帝第二子,一直都不是作为继承人被培养的,真正出面和众家族年轻子弟交际的乃是前太子。东宫之变爆发后,一朝天子一朝臣,常山王宠幸尹轶琨这等亲信,原本的军阀家族的地位越发尴尬。所以于公于私,不管出于私人情感还是前途考量,鲜卑族中暗地支持慕容檐的人都不少。当初慕容檐能在常山王的天罗地网中离开京城,这些人出力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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